89.  过去22

        mei实侧躺在床上，还是觉得呼xi困难。

        打在女儿脸上的那一巴掌红得刺目，在此之前她从未打过秋草。

        秋草是她的第一个孩zi，她初为人母，对如何教育孩zi毫无经验。

        而秋草也不像普通的孩zi，虽然邻里都夸她懂事又聪明，但对mei实来说，她固然是ai着女儿的，

        但秋草也让她觉得害怕。

        可能她应该打的，在更久远的以前。但秋草也不是能靠打骂教会dao理的孩zi，对于万事万wu，她有自己的一套套看法。mei实自认嘴pizi并非特别利索，和秋草聊家常时，总说不过她，还会无意间试探到她深chu1的固执。

        是她冲动了，不该打女儿的。

        可她该怎么办？

        翻个shen，mei实闭上yan，yan睑上还有巴掌印的光晕。

        上一次为秋草生气是什么时候？

        是了，是秋草七岁时。

        那时的她比现在更怪异。

        mei实不记得自己童年时的样zi，小孩zi会有种天真的残忍――她曾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

        直到有了一树，直到一树长大。

        不是每个孩zi都像秋草那样，一树就不是。

        山里的人稀罕无垠大海，海边的人却眷恋于葱茏群山霜雪似的凉风。那个夏日，秋草期末又考了满分，作为奖励，她们与同镇开首饰店的一家商量后决定一起去山里度个小假。

        那chu1山位于南岛与西城的交界chu1，山巅清晨时笼于云烟，连绵树荫挡xia酷暑。大人贪凉，小孩却有无穷的jing1力，天一亮就漫山遍野地跑，抓知了、摸螃蟹、爬树戏shui……mei实当了一天孩zi们的牧羊犬累得够呛，晚间用蒲扇为几个孩zi赶蚊zi时，看着她们透亮红run的小脸，又觉得心满意足。

        首饰店的女孩怕生得紧，但很快就和秋草熟起来了，天天跟在秋草后边转悠。一树当时也是秋草的跟屁虫，她俩还时不时争chong似的吵得面红耳赤。

        当两个孩zi的争执收不住时，mei实不得不上前，小拳tou全落在她shen上。但即使到了这种时候，秋草也只是静静看着，手里把玩着刚捡到的蝉蜕。

        那两个孩zi就是为了这只蝉蜕的所有权吵起来的。

        在回去前的那天，mei实和女孩的妈妈带着两个女孩去林中挖兰草准备带回家中栽种。女孩们拿着小铲zi走远，又很快带着杂草返回――这个不对，这个也不对，这个……很漂亮。

        得到夸奖的女孩像只翘尾巴的小猫，捧着gen有些受损的兰花去和秋草炫耀：“看！我比你先找到！”

        “哦。”秋草看了一yan，默默往林深chu1走去。

        秋草、秋草……或许是因为疲倦，也或许两个大人也被玩心迷惑，等察觉女儿们消失时，mei实疾呼着孩zi的名字，yan泪掉了一串。

        没有回应。她和另一位母亲跑回去搬了救兵，大队人ma涌ru森林时，秋草却守着采到的兰草坐在她们曾歇脚的树xia，静静等待着。

        那另一个女孩呢？

        “不知dao。”秋草摇tou。

        在那个母亲哭到脱shui前，浑shen是泥和ca伤的女孩被找回来了。

        “我、我跟在秋草后面！”她哇哇大哭，“我掉了xia去，一直在喊救命！”

        搜救队的人都用怪异的yan神看向她的女儿。mei实把秋草护在shen后，却不敢回tou她。

        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一树和秋草chu去玩时也受过伤。

        那家人带着女儿去医院了，她们一家则悻悻地先行离开。回去的路上，mei实搂着儿zi，女儿和她之间隔了一个手提袋，里面装着她找到的兰草。

        “妈妈。”

        mei实手指抠ru坐垫。

        “我没有听见她叫我。”

        mei实勉qiang笑了笑：“秋草是太专注于找兰花了吧，这样不对，xia次要多顾着dianshen边的人啊。”

        秋草一言不发，抚摸着兰草细长光洁的叶片。

        她的对不对与她人的意见无关。

        她也不曾将任何一人放在yan里。

        mei实不知dao如何教育这个孩zi。

        到了小五那一年，秋草有了转变，开始学着关心shen边的人了。

        mei实总觉得是烧香拜佛起了作用，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太不知足了。她有一个人人都艳羡的孩zi，她却希望她不必那么聪明，但至少要善良。

        事实是，秋草一旦被什么所xi引，还是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对周围一切不guan不顾。

        而这次，是一团真正的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