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旭王

        宋楚楚輕手輕腳地將新泡的茶盞擺到湘陽王手邊，shen形一彎，微微屈膝行禮。湘陽王卻未抬yan，只專注於手中的書卷。

        她站到一旁候著，一雙明眸卻忍不住打量起書房四周。

        說實話，她也nong不明白，王府中伺茶的xia人何其眾多，為何偏偏要她守在書房奉茶。近日李嬤嬤還專門指導她如何煮shui烹茶，說是奉了王爺的吩咐。

        她心中暗暗嘀咕，與其在這裡捧著茶站得腰酸背痛，不如去習畫或繡花。這般站著不動，才是最折磨人的事。她忍不住想伸個大大的懶腰，又只得強自an捺，憋得心裡癢癢。

        就在她快忍不住時，湘陽王忽然抬yan瞥了她一yan，聲音低沉又帶著幾分調笑：

        「站了這麼多日，還學不會個『心靜』？」

        宋楚楚一怔，神qing微窘，低聲辯了句：「妾……本就不是茶裡泡chu來的人……」語中帶著一絲不甘與討好，隨後又柔聲請求：「王爺，讓妾回去習畫可好？」

        湘陽王唇角微勾dao：「是回去習畫還是去偷吃桂花糕？不許。」

        宋楚楚正暗自惱著，外頭忽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推開，一dao少年清亮的聲音帶著幾分雀躍傳來——

        「王兄！」

        旭王撩袍進來，氣息未定，臉上掛著少年人特有的無拘，「臣弟來給你送帖zi，過月便是我的十六生辰，你可莫要推辭。」

        湘陽王皺了皺眉，卻沒真的責怪，yan神微斂，把書卷擱xia，語氣淡淡dao：「怎麼沒讓人通傳？」

        旭王眉yan帶笑：「我在你府裡又不是第一次亂走，哪裡還用通傳？」

        他徑自在一旁的雕花紫木椅落座，自顧自把玩著茶几上的空杯，打趣dao：「母后說你許久不ru宮，她都快把你忘了。」

        湘陽王瞥他一yan，沒接話，轉而對宋楚楚dao：「給旭王奉茶。」

        她聞言，略一屈膝，溫聲dao：「是。」

        宋楚楚舉止得體地上前，取了茶盞，將那碧螺chun輕輕斟滿。茶湯翠綠清透，霧氣蒸騰，她雙手奉上，低眉順目dao：「旭王殿xia，請用茶。」

        旭王原本正與湘陽王說笑，聞聲一轉頭，卻在看清宋楚楚容貌的一瞬怔住，接茶的手竟慢了半拍。

        他盯著她看，目光灼灼，像是在想些什麼，一時間竟忘了答話。

        宋楚楚察覺到他的視線，有些莫名，但仍恭敬地垂眸退後一步，並未多言。

        湘陽王眉峰微動，視線自書卷上掠過，淡淡掃了旭王一yan，語氣平靜中隱han不悅：「怎的，王府區區一妾，竟叫旭王如此失神？」

        旭王聞言，回過神來，看了看宋楚楚，又轉向湘陽王，dao：「王兄莫怪……臣弟只是覺得她……有些yan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宋楚楚依舊垂首，心xia微詫，也不禁為旭王這過於直白的目光——以及湘陽王語氣中隱隱的冷意——而生chu一絲緊張。

        旭王yan睛一亮，忽然拍了拍額頭，驚呼dao：「啊，想起來了！當年我掉進shui裡，就是妳救了我！」

        宋楚楚眉頭輕蹙，抬yan望去，臉上louchu一絲困惑。

        湘陽王聽罷也是一皺眉。

        「在宮中的御花園！當日宮中辦宴，我那時才十歲，掉rushui中，正是妳用鞭zi勾住我的手，把我拉上來！我的手腕還疼了兩天！」

        模糊的記憶在腦中漸漸拼湊完整，宋楚楚舒眉一笑，行禮dao：「原來當日救的正是旭王殿xia，妾甚gan惶恐。」

        這一笑便不得了了。

        宋楚楚自ru王府以來臉上少有如此無拘的笑容——連湘陽王都未曾見過。

        旭王更是看得chu神，目光難以移開。他猛然回過神來，笑意漸淡，yan中閃過一絲稚nen的失落，輕聲dao：「原來jiejie已是王兄的人了……」

        湘陽王yan底的寒意，在旭王那直白的目光與宋楚楚的燦爛笑容之間，幾乎凝成了實質。他緩緩放xia手中的書卷，發chu輕微的「啪」一聲，卻似驚雷炸響，書房內頓時一片沉寂。

        「旭王。」湘陽王輕輕開kou，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一gu低壓的冷沉，「堂堂親王，今日，倒是有些失了分寸。」

        旭王忙收斂目光，素來灑脫的他，從未見過王兄如此嚴肅冷淡，那目光中藏著令人脊背發涼的壓力。

        「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