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余听荷理完最后一份报表，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指尖上酸胀的太阳，空调低沉的嗡鸣在房间里轻轻震颤。自从搬那个曾装满无数晨昏、名为“家”的婚房，这种蚀骨的寂静，反倒成了她隔绝往事的屏障，让她得以片刻息。

        “今天了你吃的糖醋排骨，他们都说不错。”

        忽然，床柜上的手机屏幕无声亮起，冷白的光倏地刺破昏暗。机嗡嗡震动，一连好几，固执地在夜里开涟漪。

        第二天，健房，李文旭哼哧哼哧举铁，炫耀肱二肌。张游韧脱掉外衣，田澄注意到摄像角度微妙地偏了一，一恰到好的肌肉，了组标准引向上，轻松秒杀。第三天，姜衡谈阔论国际金形势。张游韧偶尔话，一针见血几个关键，让姜衡顿时语。

        可一到晚上，气氛就悄然变了调。

        “甜橙不吃香菜，不是挑，是基因决定的OR6A2嗅觉受。”“她六月三号生日，喜向日葵不是因为花语，而是因为小时候种成功过。”“她直播时喝杯要放在左手边，不是因为习惯，是因为右耳耳机线长度刚好到那里。”每一条细节都准打击，让前三男友溃不成军。

        第一天夜里，李文旭一脸得意地了人均四位数的外卖，摆满整张桌。张游韧没说什么，只默默从厨房端四菜一汤――泽鲜亮，香气仿佛能穿透屏幕。那三人尝了一，动作顿住，互看了一，然后默默放了手中的外卖筷。

        余听荷在电话那笑得上气不接气：“这还不明显？张医生在宣示主权啊！兵不血刃，杀人诛心，啊！”田澄挂了电话，再次看向手机屏幕。画面里，张游韧正淡定地给三人分洗碗任务，那三人居然乖乖听话了！她忍不住笑声，心里那焦急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洋洋的期待。一个月，好像真的太长了。

        田澄在山区信号断断续续，收到消息时愣了半晌。她赶紧开手机上的家庭监控APP。

        第四天，宁徽鸣抱着吉他深弹唱自己的新歌。张游韧坐到钢琴前，即兴伴奏并和声，合得天衣无，甚至即兴改了几个音，让整首歌提升一个档次。宁徽鸣表复杂。最彩的是每晚的“辩论赛”。话题从天南地北到田澄的喜好，张游韧永远能用最平静的语气，抛最致命的证据：

        白天的画面一切如常：李文旭对着笔记本理生意，姜衡开着视频会议神专注，宁徽鸣抱着吉他写写划划，张游韧则安静地值班或看书。几个人各据一角，互不打扰。

刚到，客房刚好够用。”

        是商致赐。

        田澄通过摄像看着这一切，心从震惊到好笑，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看着张游韧游刃有余地“菜”，看着他那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得意的神，突然很想立刻飞回家。她忍不住给余听荷打电话：“听荷！我家变成前任收容所了！张游韧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的目光落过去，心意识一紧――那串号码，即便早已从通讯录里删除，却还是像烙铁的印，深深烙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