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的间隙，柳池已然掀开床幔，见了一脸警觉，蹲在床尾的凌十三不由觉得有趣。他没忽略凌十三紧绷的肌肉，若他刚才打算偷袭或者逃跑，一定会在瞬间扑上来用床幔蒙住他的，再勒着他的脖让他窒息而死――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他这一生不会为别人而死，凌十三一直都知。

        他曾对凌九的死极端愧疚自责，甚至也陷过极端的自我厌弃，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在那座山里，他煎熬过了无数个寒冷夜晚，凌十三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自己还活着，而且可以继续活去。

        凌十三本能地在他开门的瞬间躲在床幔后，将蜷在床尾一角，他动作快而轻盈，几乎没发什么声音，床幔甚至没晃动几。

        来人束着一暗金长发，一白衣，显得宽肩窄，风俊逸。他嘴里叼着一支玉杆笔，一手托着砚台，一手握着镇纸，腋还夹着一卷画卷。

        这少爷，读的大抵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圣贤书，不然

        “我听说，你吃了个人？”柳池语气轻松，没有好奇探究，没有恐惧厌恶，就像在跟他闲聊。

        凌十三，对此并没有如何惊讶。他们是凌雪阁培养的刀，可以用来杀人，自然也可以买卖，他们没资格有任何异议。

        凌十三盯着他的睛，他说：“是，我吃了一直很照顾我的兄长，就为了能活去。”

        他将手里的什放置在桌上，摆好，铺开，随后便想去床上寻找凌十三的踪迹……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已然停在了床边，握住了床上的帷幔。

        如果听说了，应该也就不会买他了，凌十三默默的想。

        很显然凌十三有一颗还算灵光的脑袋，立刻分析明白了自己的境和利害关系。

屏住呼，倾耳去听屋的动静，除了窗外鸟儿啁啾婉转的叫声外再无其他。

        “我也吃过。”柳池底的笑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无焦虑的空神，凌十三见过，在无数任务对象和凌九脸上见过，充满死气，毫无生机。“我吃过很多人，好人，坏人，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儿……”少爷的语调轻而缓，他声线低沉，像在念一古老的咒语，饶是从尸山血海中爬来的凌十三也觉得骨悚然。

        “人的本质不就是吃人吗，那些上等人吃等人，男人吃女人，者吃弱者，求财求权求求天第一，追其源皆是利己。我很兴……十三，你不是那种会为了莫须有的人和德而死的蠢货。”

        “你醒了。”柳池脸上带着笑意，他眉弯弯的时候，总会透一净澄澈的少年气。“我是柳池，你也可以叫我少爷，这里呢是我的私人庄，而你是我昨天向凌雪阁求购的暗卫。我听你的同僚和事说，你叫十三？”

        从小到大，他为了活去什么都过，从狗嘴里抢，在街上行窃，直到最后的杀人放火，他可以失去尊严，失去能失去的一切，只为了自己活着。

        房中燃着香，嗅着淡雅清新，有一丝甘甜，尾调清提神，他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闻到过……凌十三微微神，随后房门便被人一手推开。

        “少爷。”凌十三叫了一声，又沉片刻“难您选择我的时候，没有听到我的同僚，抑或是事说一些我的事吗。”

        男人抬手掀起床幔，映帘的便是一张成极佳的木桌，纵然他对此一窍不通，也看得打造这些家梓匠技艺湛，将纹样雕刻的栩栩如生。

        凌十三手里没有武，他也不清楚对面的人是谁，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完成任务后就直接回到了阁里，伤发炎导致的让他昏迷了过去，而他现在所的地方非富即贵，他的伤也治好了，前人很可能就是阁里安排的主雇，抑或是阁中的大人――难是有什么隐秘的任务？不，不对，没受伤的，梦里比他更的人阁中也比比皆是，他一定有特殊的，值得被等待的价值，否则没必要费尽心机给他疗伤，还带他到这儿来。

        他的意思应该表达的够明确了吧？如果这小少爷让他去砍仇家，那他一定绝无二话，但要是暗卫保镖……就不是他的专长了。

        “你不说话，难没什么想问我吗？”柳池坐在床沿上，与凌十三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