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汇丰银行开了。”

        “老四？”韩俊明满脸疑惑，“让那个愣青回来添乱？”

        韩俊明在扶手椅颓然坐，不再细问。

        以他对韩宏义的了解，这个二哥纵然宽厚心，但立场问题上，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韩正卿并不反驳，只是垂眸，径自将外衫脱了搭在椅背上。

        韩俊明慨万千，又倍惋惜。

        就在韩俊明打算破罐破摔的时候，韩正卿再度开。

        “小娘要是知，得恨你。”

        “鹬蚌相争，若是你，你怎么？”

        “前几日去寿衣店看了，三姨太的棺材有些单薄，需得打得厚实些。母亲念着三姨太的好，又找人推算了良辰吉时。”

        这话，不能同着萤说。

        韩正卿关好房门，松了领的扣，缓缓舒一气。

        不韩正卿是不是革命党，从那批丹开始，韩家与南边的联系千丝万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定然是不能撇得净。

        此时他才意识到，在这个大哥中，二哥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罢了。

        “你去趟徐家，就说咱们寻老四回家，商量三姨太的丧仪之事。”

        他这个大哥历来心思缜密，钱也好，事也好，断不会把赌注都压在一上。

        韩俊明立时瞪大了睛，转瞬之间便想明白了，目光缓缓落回原。

        “南边？”韩俊明倏忽明白过来，“你怎么知？”

        他们不过是商人，与纷繁乱世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闪转腾挪，静观其变，能顾好自己已经用上了全的力气。

        “十号丑时，乃是最佳。”

        韩正卿摇摇，“未见得。”

        包括那些谋算，他不想老狐狸的备选，更害怕被韩正卿一本正经的托付。

        更何况卢先生手里还有一封密信，虽说那老匹夫为了韩宏义也会不表，但凡事总有万一。

        韩正卿拉拢韩宏义，是看中他在军能行方便，局势已然乱成一团，外忧患，城里虽无炮火，却也难保太平，若是韩宏义能为己所用，自然是皆大喜，可若不能，便只是一枚无用的弃罢了。

        他与韩宏义没有什么仇怨，也没有什么交集，近来相还算洽，他意识将二哥看作自家兄弟。

        “行。”

        九号便是酒会的日，韩正卿这是要趁夜救人，再暗度陈仓。

        这事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

        这会儿得了空，韩俊明便要揪着他一条一条的说明白。

        韩正卿轻笑一声，“猜的。”

        韩俊明靠椅背，像是失了力气，他思虑片刻，长叹一句。

        然而瞧韩正卿这模样，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殡的日不是早就定好了？”韩俊明不解，“难不成要改…”

        “随他。”

        “哥，你当真想好了？”

        “那大帅府…咱们能说服二哥带咱们去？”

        他想过这辈仇家很多，却从未想过同军对上。

        韩俊明长叹一声，他怎么就忘了，狐狸就是狐狸，老谋深算，事到关键，任何人都可以舍弃。

        “大哥，你当真想好了？若是二哥那边行不通…”

        “嗯。”

        “守备军了城，军里已经乱起来了，若是这时候南边的人也来，或许能有机会。”

        “南边就是渔翁？”

        韩正卿应得平静，仿佛是理所当然，韩俊明却越来越庆幸自己是二姨太所，与韩正卿是一同胞。

        “那二哥呢？”

方才在车上，韩正卿讳莫如深，话不说透，韩俊明瞧了这嘴脸多年，命攸关的节骨儿上，这狐狸依旧是这幅派，当真恨人。

        韩俊明，话不必说尽，无论如何，趁乱总比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