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她就晚到家了半个小时。
她听见他轻声叫她的名字:“清弦。”
哪怕是时隔数年,哪怕是阮清弦已经和当年那个二十岁的女孩相比,完全换了一个人,
但阮清弦什么都听不见。
最后她看见了父亲。父亲大概是这个家里最后还在反抗的。他从二楼的楼梯摔来,
和肩膀中弹,手上握着一把手枪,
歪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
墙上满是弹孔,一地的碎玻璃。阮清弦走客厅,厨师和保姆倒在门廊上,母亲
中弹,
在后院的一张秋千椅上,
睛大睁着,弟弟面朝
漂浮在游泳池里,周围的
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猩红。
当她推着车一步一步走近自家大门时,早已是大汗淋漓。但她远远看见门围了很多人,还有警车不断闪烁着灯光时,心里还是紧了一
。
她穿着被蹭破的,满是污迹的白连衣裙,坐在门廊
,任凭闪光灯的镜
对着她的脸拍个不停。
“清弦,你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很焦急。
是赵律师。
那时他还不叫赵涟均,他只有一个小名,赵阿四。他的父母也是华裔,在这个国家开了一家小超市。前些年,环境比现在还要乱,街帮派横行霸
,华裔的餐厅、超市被打砸抢是常事。
等她起,外卖摩托车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把她送回酒店时,看见她的上有伤,他找来医生给她上药,包扎。
直到她走到门。雕花的铁门,从那些
隙中,她看到了,草坪上歪倒的尸
。
他父亲嗜赌、嗜酒,母亲辛苦货,打
超市,但超市赚了
钱就被父亲拿去打牌鬼混。他上的是社区条件最差的学校,没有什么人学习,老师也不会好好
她想,父亲一定是犯事了。
然后,给她用了一针镇静剂。
赵涟均也记得那个傍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深夜了吧。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一只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在她的上披了一件外套,揽着她,推开人群,将她扶上一辆黑
的商务车。
他看着她在酒店的套房里沉睡,那张脸陷在一堆厚重巨大的枕里。
他伸手,拂开她脸上的
发,那是一张多么文静无邪的脸,睫
很黑很长。
了平衡,撞了一旁的草丛里,摔了很大一跤,膝盖和手肘蹭破了
,自行车龙
也摔歪了。
草地上歪倒的尸是家里的保安,一个
大魁梧的印尼人,
肤黝黑,像一尊铁塔一样卫护着主人家的安全。他
中了四五颗
弹,死的时候还紧紧抱着手里的步枪。鲜血
溅在翠绿的草坪上,莫名的刺
。
毕竟人家并没有真的撞到她,阮清弦也只能自己认倒霉。车没法再骑,只得推着走回家。
有一瞬间,小时候的记忆又回到脑海,那个时候他们总是搬家,就是为了躲警察。很多行李放在父亲的车里,每一次搬家,她都觉他们像大
来临时,慌不择路求生的老鼠。
然后她才听见包里连续不断的手机铃声。
恍惚间她被警察扶着带这个修罗地狱般的现场。
阮清弦不记得后面他说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周围的人那么多,那么喧闹,那么嘈杂,警笛声来了又去,别墅附近被拉了黄的警戒线,家人们了无生气的躯
被运走,这个案
惊动了媒
,记者们架着摄像机在家门前报
,用夸张的语气向观众们播报着这个小城这么多年第一起如此重大而恐怖的灭门惨案。
这种觉很久没有过,但今天又突然涌上她的心
。
他也还是记得当年那个坐在门廊无助的
影,穿着污渍斑斑的裙
,细瘦的手臂环抱着双
。
赵涟均第一次见到她时,他自己也不过十四五岁。
“小?小
!” 警察用力拍了阮清弦的肩膀。
是家里的保安。
有警察伸手拦她,周围邻居解释她是这家的女儿,他们便没有再阻拦,一个警察跟在她后面,试图和她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