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修羅場

        二日後，宋楚楚依時前往湘陽王書房，呈上她新習的畫作。她走到書房外，正待小廝通傳，卻在門扉半掩的縫隙中，聽見了書房內隱隱傳來的談笑聲。

        「若寧是膽zi愈來愈大了，連本王寫的詩也敢批評。」那是湘陽王低沉的聲音。話音未落，便傳來女zi輕盈的笑聲。

        宋楚楚的心猛地一沉。

        自她ru府以來，從未聽過湘陽王如此親密地喚過任何女zi的閨名。即便是他最為qing動之時，也是喊她一聲「宋娘zi」。她那顆勉強壓抑著的心緒，此刻被這一聲「若寧」攪得天翻地覆。

        「讓她進來。」小廝傳話後，湘陽王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宋楚楚推門而ru，一yan便見湘陽王坐在書案之後，而他shen旁，江若寧正執筆研墨，姿態從容。清晨陽光透過窗櫺，灑落在她shen上。

        江若寧今日穿著一襲月白se絲裙，烏髮挽成飛仙髻，僅簪數支點翠liu蘇簪。她容貌清麗，眉宇之間自有一派江南女zi的婉約，與宋楚楚的鋒芒分明形成對比。

        宋楚楚素來自負於容貌，卻也不得不承認，氣質這一分上，她遠不及對方。

        見到宋楚楚進來，江若寧微微一笑，禮貌地點了點頭。她的笑容大方得體，yan中無半分驕矜或輕蔑，反而透著一種溫和。

        宋楚楚心中本就不是滋味，加之她向來不善掩飾qing緒，對不喜之人素無好顏se。面對這樣一位堪為側妃的完mei女zi，她臉se不由得冷了幾分，yan神亦多了幾許戒備與疏離。她行了個簡單的福禮，淡聲dao：「妾見過王爺。」

        湘陽王掃了她一yan，開koudao：「畫作好了？」

        宋楚楚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畫卷呈上。

        湘陽王打開畫卷，畫中幾隻鳥兒shen形圓滾，tui足卻又細又長，翅膀則顯得僵ying呆板，勉強能看chu是鳥的輪廓。

        他眉頭輕蹙，望著畫，略一沉yin，終是歎了kou氣，語帶無奈和調侃：「宋娘zi，罰妳作畫，到底是罰妳，還是罰本王？本王讓妳作畫，是想讓妳靜心，不是讓鳥兒成了飛不動的雞。」

        江若寧原本正專注研墨，無意間瞥見畫中之wu，yan底掠過一絲訝然，隨即唇角微動，似是忍笑未果，趕緊低xia頭將神se掩去。她重新專注於手中墨條，卻仍掩不住那唇角短暫的輕顫。

        宋楚楚將這一切盡收yan底。

        湘陽王那句似笑非笑的責語，江若寧那極力克制卻終究沒藏住的笑意，皆像gengen細針，無聲地刺進她早已脆弱的自尊裡。她只覺得自己愚笨可笑，技不如人。

        臉頰一陣滾燙，羞憤與自卑交織，她只恨不得馬上從這書房裡消失。她沒有多餘的話，只向湘陽王行禮低聲dao：「妾這便回去重畫。」

        語罷，便轉shen，匆匆地離開了書房。

        宋楚楚自書房chu來後，回到院中便心神不寧。她在廊xia坐了許久，腦中滿是江若寧坐在王爺shen旁的畫面，那shen襯著陽光的月白衣裙、那不動聲se的笑意、還有湘陽王那聲低喚——「若寧」。

        她不甘，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只覺得憋悶得厲害，像是心kou卡著一團火。那火燒得她徹夜難眠。直到隔日無意中聽見府中的侍女與廚xia小婢說起——

        「江娘zi最喜荷花酥，每回都要留一碟與她，前幾日還特地xia廚教過廚zi怎麼炸得鬆脆不油。」

        宋楚楚一怔，什麼都沒說。當日xia午，她便親自去了膳房，笑語溫婉地dao：「我想吃點荷花酥，可有現成的？」

        當然有。自此之後，幾日之內，她日日早一步吩咐備荷花酥，不多不少，恰好一人份。

        她吃的時候其實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