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的普通话，很快就让他们看来了她是个异类。

        其实从谢灵犀小时候开始，母亲的就一直不算好。北方天气太冷，印象中母亲一直都在断断续续地咳嗽，家里的小火炉上永远煎着一罐中药，满屋都是苦味。那时候一到冬天，村里稍微有钱的人都会跑南方去过冬，等开了再回来。谢灵犀第一次在少年拿了奖后，就对她妈妈说，以后等她人地了，就要在海南买

        “你懂什么！”父亲怒，“戏校毕了业最后还不是要剧团。我们剧团今年正好儿也要招新人了，这孩绝对不能错过！”

        可临了到了选的前一天，却突然接到了来自老家的电话，说她妈妈病危了。

        除了课业以外她还要兼顾练戏。谢钟鸣对她的学习不怎么上心，但在京剧上却对她要求很严格。每天放学以后她都至少要练一小时基本功，周末还要去剧团跟着那些大她许多的灵字辈师兄师一块儿听她父亲教戏，完了再跟他们一块儿排练，偶尔还帮着客串个小龙套什么的。

        她初中毕业时，因为成绩太差，中考考一塌糊涂。谢钟鸣看了便说：“算了，你这脑，读书不成，还是安心跟我学戏吧。”

        中考完的一整个夏天，谢灵犀基本都在为这次选作准备。

        好在师兄师们对她都很好，他们大多都是各地戏校毕业的科班生，经历千挑万选才了首都的这个有名的大剧团，拜了师，有了自己的艺名。而谢灵犀虽然从未正式拜师什么的，但她是谢钟鸣的亲生女儿，名字里刚好又有个灵，年纪又实在太小了，所以他们就都叫她小师妹。

        “再怎么着也得上个中吧。”母亲哀哀地求，“就算要学戏，也得去个戏校吧。北京和上海，不都有戏曲学院么？这年，没个文凭可怎么成……”

        谢钟鸣打孩打得多了，有时候连徒弟们都看不过去，挨个儿帮谢灵犀求饶，或者给谢灵犀支招，让她挤泪，哭一哭，或者脆逃跑。但谢灵犀挨打的时候就跟块木似的，既不声儿也不哭，好像在神游一样，大多数时候都是谢钟鸣自己打痛快了才收手。

        能怎么办呢？其实谢灵犀在家里也不这样儿，可现在她是寄人篱，除了听话她也不知要怎么办。

        （2）

        师兄师们就叹气，说这孩太倔了，怎么办呢。

        有名的剧团大多都和各大戏校有合作，会提前选好苗，行一些短期集训。

        谢钟鸣有条戒尺，上课时用来指学生――用戒尺一，就要再抬儿；碰一碰胳膊，胳膊就得绷紧儿。除此之外他还会用它来打谢灵犀手板心，一尺去“啪”地一声响，光听声儿都要吓得人都要一哆嗦，更别说被结结实实地打到肉上了。谢灵犀要是拖了后了，除了挨揍，还要在课后被她父亲留来一遍遍地重复练习，直到她符合他的标准了才算作罢。

        那年她十五岁。

        那时谢钟鸣虽然在剧团里位置已经坐得了，可选人才这种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妈，是我自己不要读书的。”最后她说，“我脑笨，读不好，我愿意跟着爸爸学戏。”

        他的老岳父，“李派”的正统传人李老爷，同时也是他们这个剧团的创始人，也会参与选一事。

        谢钟鸣对学生们很严厉，对待自己女儿尤其严厉。可谢灵犀就跟没脾气似的，任凭父亲怎么搓扁圆都不吭气儿。跟她一块儿练戏的师兄师们大多都经历过戏校专业的训练，跟她一小孩儿的平自然不可能在同一起跑线上。可谢钟鸣却不这样想――他对徒弟们大多都只是严厉，可对谢灵犀是真的会动手的。

        加之她们那地方小学学的东西跟这儿也不太一样，开学后考了几次试，谢灵犀回回垫底，这让她在学校的日更艰难了。

        这事儿传到她母亲耳里便炸了锅，她大老远地从老家赶来，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火车，一大早便风尘仆仆地现在她家门，专程为了提反对。

        她望着里泪的母亲，心想不是你教我，要听爸爸的话吗？

        她坐在一旁听着，恍惚间又成了当年那个，手里惶惶然地捧着巧克力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