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揚晨風就像錯事的小孩，訕訕說：「我知錯了，頭家嬤！我一定會改進。」

        「澎穿的是泳褲，都是最的。坤連這個也不知，還當什麼屁！」他屁來屁去急著解釋。

        「多謝阿嬤！」我朝她臉腮親，火速拿來碗筷，用瓢往鍋裏攪動查看，果然都是我愛啃的位，也是我大舅鍾意的肉。脖、翅膀、小【靠近膝蓋那一段】、雞腳、肝、肫、心、懶弗仔、尾椎等等。體積都特別大，而且都是雙雙對對。因為我午吩咐廚師，宰了兩隻閹雞。那麼你是否跟我一樣，發現其中有問題？

        他們兩人很對味，平常很有話聊，不時就會來上這麼一段「老萊聆聽怹阿娘教誨」。

        巧克力炸去而復返，邊跑邊說：「閹就是鹽巴，所以閹雞就是鹽酥雞！」

        黃柳妹聽見了，立馬掀開旁邊爐上小鍋的鍋蓋，瞬間沖一濃郁的雞酒香。

        黃柳妹睃了我一，淡淡說：「恁大妗去放賽，你袂呷喔？」

        「雞酒煮好的時候，不見你人影。聽那個阿本仔講，你去當零零漆。所以阿嬤就留了些，攏是你愛呷ㄟ，快去拿碗來。」

        「阮大妗ㄟ米件，當然愛乎阮大舅先享受，我哪敢去搶咧。」我的肚很不爭氣，又咕咕叫。

        「好！」揚晨風答得很大聲，邊翻著雞邊說：「頭家嬤說的，我都會記在心裡。」

        見她並無異狀，他才鬆了一氣。

        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容不上我話的餘地，便讓巧克力炸將好的菜，端去榕樹的餐桌上擺盤。

        不料，黃柳妹儘背對著，聲音卻徐徐響：「阿風！咱料理ㄟ時陣，講話要儘量卡溫柔咧，唾沫才不會亂噴。呢卡有衛生，知某？」

        「嘿啦！這裡誰不知，你最近很紅，慶甲捉袂條，穿三角褲搖屁，很呴？」

在對雞說教。

        他答得很利，神很得意，充滿臭屁的自信。

        慷慨激昂的氣，麥輸要來當烈士。揚晨風聽到翻白，酸溜溜說：「你好講義氣。只是很不剛好，我烤的雞是正港台灣味，一點都不辣，合你胃嗎，辣？」

        卻遲遲不見我大舅媽的人影，實在有違她平時的孝。

        巧克力炸說：「因為洋哥喝掛了爬不起來，所以我義不容辭，來幫他吃雞。」

        巧克力炸被噴到倒彈三步，還是很溫和說：「屁！賣米媽拉鴨【很不禮貌】你。」

        「屁你去宏……」揚晨風緊急煞車，是將幹字吞回去，再偷偷瞄黃柳妹。

        熏得我暈陶陶，都快來了。

        卻像個驚天雷，震得揚晨風差點昏倒，迅速橫跨一大步，猛地發難。他祭全民瘋狂搶購的熱賣品「為廷牌鹹豬手」，一把抓住巧克力炸微凸在間的包，很不速鬼：「原來你們泰國的鹽酥雞叫閹雞，有你這隻嗎？拜託你別害我笑

        我靠上去黃柳妹邊，低聲：「阿嬤！妳ㄟ乖媳婦呢，怎忍心丟伊ㄟ搭雞【婆婆】在此孤軍奮戰？」

        「我工作很努力ㄟ，最近賺了很多小費，不信你可以問頭家啊！」

        「我知！我知！」

        巧克力炸聽了，手指指向辣椒醬說：「我早就聞到味了，你不用假仙，屁！」

        我實在聽不去了，搶到泰國貓面前說：「你不在青石湖搖懶葩，來迦衝啥？」

        「嗯，」黃柳妹有條不紊，一邊大火炒青菜、一邊很平緩說：「你是一個古意ㄟ郎，什麼都好，就是講話太直，氣有時候衝了點。這一點若能改善，就更好了。」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常識，老一輩的鄉人，八成都知。至於現代的年輕人，喜歡待在繁華的城市中打獵，追求牌講時尚、半天沒碰電玩就失魂落魄。所以吃米知米價的人，可能沒幾個，更甭提曉得閹雞是什麼東東。

        揚晨風將他推開，「屁你去死啦屁。又不是立委那麼好命，你還好意思歸工呷等放屁。」

        他今天好像吃錯藥，明明是菲律賓人，卻滿嘴泰國話，難是我記錯了？

        巧克力炸好，像軟糖黏著揚晨風，笑咪咪說：「我又沒說你壞話，你那麼激動幹嘛，屁？」

        揚晨風深一氣，嗆：「我屁－－」故意拉長音，全往他臉上噴。